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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光譜崩壞時以直覺作答 — 評《我們.一起.爆炸》

小龍鳳舞蹈劇場的藝術總監許俊傑近年來除了專注自身的舞蹈創作之外,更積極籌劃了「亞洲新編舞交流計劃」,期望以交換舞蹈作品的方式建構一種新的對話模式,讓亞洲地區的編舞及舞者之間能有更多的交流。因應這個計劃,來自馬來西亞的編舞黃志雄(JS)帶著他的《我們.一起.爆炸》來到了香港,而作為回應,許俊傑也會編一段舞蹈與JS切磋,以此來拓寬作品的討論面向。

《我》是一隻凝聚了極高身體能量又頗具當代觸覺的舞作,最初編創於六年前,由一群未受過專業舞蹈訓練的大學生來演出。後來在2013年,為爭取選舉自由與種族平等、對抗馬來西亞政府選舉期間發生的舞弊事件,大批群眾來到馬來西亞格拉那再也體育館集會抗議,動盪的政治環境也使得JS重新審視這隻作品,希望進一步傳達出年青一代對教育與社會制度的反思。

1.《我們.一起.爆炸》,編舞:黃志雄及許俊傑,舞者:(左起)陳澧喬、陳伯顯、李妍慧及趙靖雯。

一間課室大小的黑盒劇場裡,舞台的邊沿陳放著數件玩具,有鹹蛋超人面具、八音盒、大眼蛙還有芭比娃娃,四位舞者均勻地躺在中央,似未甦醒的嬰孩,一派純然與童真。隨著音樂由靜謐、沉緩漸趨演化為喧囂、急促,舞者們的肢體語言也愈發荒謬又狂亂:有人以右腳的腳踝緊貼左腿的膝蓋,在地上艱難地翻滾;有人快速的回轉、拖曳,被高高托舉甚至拋擲落地。外在給予的壓力和經驗烙印在每個人身上,積攢、內化成為亟待爆發的能量,直白外放的動作展示個體如何在受限的環境中尋找希望與信念、如何掙扎著去擴寬存在的空間。

許俊傑的回應段落緊扣「希望」這個字眼。一片黑暗混沌中,一束手電燈光照映在先前出現過的八音盒上,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黑盒,寄寓動蕩不安的城市和人心。表演者在焦慮的打字聲、呼嘯的警笛聲和壓抑的人聲獨白中,圍繞著一隻黑盒子起舞,想要抓緊黑盒底部唯一沒有被釋放出來的「希望」,企望逆反鋪天蓋地的黑暗。舞者們的肢體動作沒有前一段那麼大開大合,卻在舒緩中展示出了一種倔強又堅韌的姿態。

2. 舞者:陳伯顯。

整齣作品從綵排到入台,一共只得三個星期的時間,超密集的排演,活像《摩登時代》中充斥著異化勞動的流水線。這樣匆忙趕製的作品或許未盡完善,仍有較大的成長空間,但卻連接了時代的情緒脈搏,能夠逗引出觀眾對生活、對時代,及對人類某種生存狀態的一些感應。雖說舞者是很「自我指涉」(Self-reference)的一種藝術家,可是若只見自我而不見天地、不見眾生,依然是不夠格的。舞蹈藝術,甚至一切藝術表達,或許無法即時改變世界,卻必須提供一種舞在當下也活在當下的態度。畢竟崩壞的環境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補得起來的,但總需要有願意堅守下去的人,烽煙四處,仍在跳舞。

攝影:Edward Kwan = = = = = = = = = = =

楊騏 香港中文大學性別研究文學碩士。願以理智裝載感性,以文字書寫舞影。

評論場次:2016年11月12日,下午3時 地點:天主教郭得勝中學黑盒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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