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門說》的舞蹈遊戲

攝：Steve Li@ June’s Production

「法國五月」藝術節25週年，除了有一如過往，從法國空運來港之展覽與演藝節目之外，今年較為特別的是有港、法兩地合作的舞蹈節目《西門說》（Simon Says）。這個由香港不加鎖舞踊館與法國勒拉佛爾—諾曼第國立舞蹈中心（Le Phare）聯合製作的舞作，其實早於本年一月下旬，已經在法國勒拉佛爾舉行的Pharenheit舞蹈節中完成了世界首演。六月初在香港的演出，則是這個新作的亞洲首演。

《西門說》的創作緣起，要數到西九文化區管理局的表演藝術部門於2015年所策劃的創作交流，當時應邀來港主持工作坊的艾曼紐．汀（Emmanuelle Vo-Dinh），受到參與的香港舞蹈員所啟發，最後挑選了其中四位，於法國及香港兩地延續創作，最後創作了這部玩味十足的原創舞蹈劇。

《西》的整個演出概念乃從遊戲出發，結合兩個經典兒童遊戲「西門說」與「西門」：前者相信大家都比較熟悉，是一個要玩家聽清指令，再決定是否跟隨指示而作出反應的互動遊戲；而後者則是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在歐美相當流行，要求玩家根據聲音和色調選擇，以四個不同顏色的按鈕，重複排出特定序列的電子桌上遊戲。它們看似十分簡單，但其實同樣考驗玩家的集中力和記憶力。

攝：Steve Li@ June’s Production

舞作主要抽取了兩個遊戲中的「聽清指令」與「記憶重現」兩大元素，由四位舞者／玩家從舞台四角已經劃下的小方框內，走進同樣被標示著的中央四方框開始，像是即興隨意的一步步展開人體雕塑的構成與接龍遊戲。四位年青香港舞者：丘展誠、李偉能、黃翠絲及李嘉雯，在過程中不單要流暢地擺出不同姿勢，還要跟其餘三位緊密合作，共同呈現出一組又一組的定格畫面。他們開始時像是即興隨心的砌出人體雕塑定格，慢慢發展成複雜連綿的動態組合，而隨著舞作發展，舞者們更要按著聲音指示，配合不同的配樂，以古典舞、街舞，甚至乎是浮誇的馬戲風格去演繹他們的動作。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構作與變奏中，四人都展示出極強創意，而且充滿幽默感。

表面上整個舞作沒有什麼大道理與小故事要述說，除了在過程中偶爾編造出角色之間的一些小衝突外，舞作的中心明顯聚焦於遊戲本身。縱使這個遊戲的框架定得相當死實，但我們絕對可以看到在一再重複的動作變奏之中，舞者們如何在規範間玩出新意，在重複中尋找到自由。特別是當指令來得無理兼可笑，舞者們都能在不違反遊戲的大規則之下，盡情找樂，對於無論是在物理上，還是非物質（例如表達意見）的空間，也變得越來越珍貴的香港人來說，真是別有一番感受。

攝：Steve Li@ June’s Production

此外，配合大部分從高位向下望的單向觀眾席，以及那一把毫無感情的指令聲線，就更加突顯了過程中那無形的權力操縱，揭示創作人的心思。不過對比去年在不加鎖舞踊館排練室內進行的階段性展演，我更喜歡那一個版本。現在於香港文化中心劇場上演的最新版本，無疑結構更工整，脈絡更清楚，但上次看到更多的是舞者們準確地呈現出來的即興感，當中的輕鬆玩樂也帶來不少趣味，四人之間的互動也較多；反而現在的劇院版玩味較少，大家也似乎太守規矩，取而代之的是對權力多了一份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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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瑋鑫

資深藝評人、媒體及劇場製作人，近年主要從事表演藝術研究，現職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項目經理。

《西門說》

編舞、概念與佈景設計：艾曼紐‧汀

評論場次：2017年6月3日 17:00 香港文化中心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