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淺評《/bɪˈtwiːn/》: 「between」在作品與觀眾
《/bɪˈtwiːn/》Facebook直播;編舞:陳偉洛、Mariana Miranda;攝:《舞蹈手札》編輯部
疫情蔓延的時刻,很多文藝活動都被叫停,藝術界開始尋求社交距離(Social Distancing)下演出/排練/上課的可能,其中包括本地舞者陳偉洛及巴西舞者Mariana Miranda於Facebook直播其共同創作《/bɪˈtwiːn/》。
筆者好奇「網上劇場」與「實體劇場」的分野,是不是直接把劇場直接放在虛擬網絡中就是「網上劇場」?最近看過了一則有關藝術界在社交距離中求變的撰文,當中提及需要重構劇場現場感。出發點固然是好,畢竟業界還在探索可行的方案,但筆者認為每個藝術媒介都有其特色,所謂的「劇場現場感」不應該為了拘泥於傳統劇場的特質而失去了富有時代意義的虛擬元素,「網上劇場」當中的「抽離感」、觀眾在家觀看受到的潛在干擾等等,都不只是技術上的磨合與探索,更是蘊含著另一藝術板塊。
回歸正傳,《/bɪˈtwiːn/》首演於比利時,是次重演安排在虛擬劇場,觀眾與表演者都只留在家中,透過Facebook現場直播演出。編舞運用了兩個直播鏡頭劃分演出空間,同時連接香港和比利時兩地,儼如一個日常的線上視像通話。演出結構不複雜,演出者均是坐於椅子上看著鏡頭對話,簡潔的編排免去了運鏡等技術需求。
《/bɪˈtwiːn/》主要圍繞及建構兩人之間的溝通關係,演出開首是一人用身體構成不同符號,另一人用英語加以描述,然後互相交換角色。有趣的是,兩位演出者一位是香港本地舞者,另一位來自巴西,母語並非英語,當中的對話經由觀察動作轉換至熟悉的語文邏輯系統再轉換成英語,當中已經涉及傳遞與演繹訊息的過程。將兩人之關係拓展至劇場中,由肢體到語言,由觀察到理解,來來回回都是經過不停的傳遞與演繹,「between」在演出者之間,「between」在作品與觀眾之間。
演出者沒有理會觀眾的反應或留言,觀眾實際上是對話的第三方,理應無法介入當中對話。筆者想到演出是於網絡世界公諸於世,但又同時如此封閉,如此對立明顯的關係使筆者在演出時質問了自己作為觀眾的價值。香港教育根深蒂固,我們自小被灌輸依賴權威、依賴標準答案,觀看演出不時出現「想知道編舞背後的意思」,猶如聽流行曲亦要上網找歌詞解說。觀眾的意義是這樣嗎?筆者更傾向演繹《/bɪˈtwiːn/》為討論閱讀作品的演出,編舞沒有刻意引導觀眾:「加入我們的對話吧」,筆者認為觀眾的角色由觀眾自行定義最為合適不過,觀眾有絕對的自由選擇如何(不)觀看/(不)解讀演出。
《/bɪˈtwiːn/》的其中一幕是不知由誰說起「whatever」(隨便、無所謂),二人相互重覆「whatever」一字,不知由誰開始將發音慢慢改變,改成不同的詞彙,最後的已不再是「whatever」的意思了,恰巧回應了上段的闡述。演出到底如何被觀看?演出與觀眾的距離又應該如何量度?也許一句「whatever」是最隨意卻耐人尋味的回應。
另外,是次網上演出為溝通這個命題賦予多了一層意義,虛擬世界中的溝通包含了網絡引致的遲緩、消除地域限制、時差因素等等。以筆者觀察,《/bɪˈtwiːn/》當中沒有特別於此處著墨,但因為兩段直播同時播放的關係,觀眾的觀感空間劃分為幾個部份,分別是陳偉洛及Mariana Miranda的直播畫面(包括他們的聲音)及他們的直播畫面中對方的聲音。演出者的聲音亦因此會出現回音的狀況,有時亦會重疊了下一句說話,引致說話未能連結想描述的動作,構成一種不和諧的關係,觀眾或難以跟隨演出者的步伐,但觀眾亦可選擇詮釋這種關係為作品涵義上的另一層面。
《/bɪˈtwiːn/》Facebook直播;編舞:陳偉洛、Mariana Miranda;攝:《舞蹈手札》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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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MH SO
不時進出劇場,愛文字,現為自由工作者
《/bɪˈtwiːn/》
編舞:陳偉洛、Mariana Miranda
評論場次:2020年3月29日(布魯塞爾時間)13:00(香港時間)19:00線上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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