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中]網路空間中消逝的舞蹈

[中]網路空間中消逝的舞蹈

文:凌志豪

受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影響,各地表演場所關閉,公開演出暫停,世界各地的表演者亦不能自由穿梭各地交流。面對沉重打擊,兩名香港年輕編舞家組成的Ghost and John共同創作,集合了二十六個來自不同國家的演出者,跨越時空和地域限制,將作品《臨界》(Meniscus)變成網上演出。演出以互動遊戲影片的方式呈現,散佈世界角落的舞者用手機及各種簡單的攝影器材拍攝自己的演出片段,內容包括講述傳說故事、詩歌、舞蹈以及各種儀式性的動作,但作品未能全面考慮到網絡平台的「媒介特定性」(medium specificity)和與劇場舞蹈演出的差異,以致原來已經較為緩散的結構更為鬆散,觀眾較難掌握演出當中的意義。

《臨界Online》;編舞:鬼與約翰;照片擷自網上演出

迷失在遊戲中的意義

整個網路演出採取可玩式短片(playable video)的形式進行,每一段短片裏會提供兩個「選擇」予觀眾,觀賞下一條影片直至所有選擇用完,完成遊戲。然而「選擇」經常在短片結束之前已經出現,觀眾很容易就會先點擊直接進入下一條短片,令原本已經碎片化的演出更為不完整。若並非選擇八小時無限任玩門票的話,只玩一次就要構成具詮釋意義的組合極為困難。

雖然藝術家都盡力根據每一位觀眾的選擇,安排相關的影片接連,例如上一段短片的舞者捧著大水盤行走,下一段短片就可能是當時現場演出的另一位舞者在抹地的片段,但各片段間的扣連仍然不足,觀眾們難以構想在街頭上拿著鏡子跳舞、切著菜說孟婆湯的故事和念誦一首詩歌三者之間的關係。創作人沒有考慮各種元素在同一場地(屏幕上)同時或先後發生,而且觀眾是沉浸式地在接收各種複雜的象徵符號,故透過網絡這種斷裂式的接收較不容易產生聯想。然而這種選擇的遊戲形式,似乎像是為適應網路劇場觀眾注意力低下的問題而強行加入,若果選擇能夠對演出之中的角色造成決定性影響,相信觀眾的參與感會更強,選擇的元素亦更能夠融合到整個演出之中。

《臨界Online》;編舞:鬼與約翰;照片擷自網上演出

劇場電影: 攝影機的視覺經驗

相對在場的劇場體驗,觀眾原來三維空間的視覺被扁平化成螢幕平面的視覺經驗,並且失去選擇視點的自由, 無法將注意力放在鏡頭指定的地方之外,對於舞蹈作品而言,加入攝影及剪接,亦在本身作品的節奏之上增添一重節奏。就這個作品而言,資源所限也影響了可觀性,如大多數舞者利用手機錄影自己的演出以致畫質不夠高、原來的群體演出變成單人演出也無法顯示導演的調度、單人錄影的固定鏡頭亦令觀眾未能感受舞蹈的能量。其中用手機錄製自己在叢林中跳舞或是拿着撕掉的紙巾在公園跳舞,由於缺乏剪接及場地的準備,看起來是在觀看舞者平時的練習片段多於正式演出。

《臨界Online》;編舞:鬼與約翰;照片擷自網上演出

網絡平台的「媒介特定性」

在整個演出開初,表演者分別朗讀出一大堆電子器材的名稱或術語,如「speaker」、「LCD」、「pixel」及「resolution」等,並且強調五官以及影像的感受,讓我有一種對演出會如何利用網絡平台的各種技術和特點帶來全新感官經驗的期待,如在眾多網絡短片之中流行的自主性感官經絡反應(ASMR)聲音技術來錄製「入腦式」音效,但結果作品卻缺乏對網絡媒體特定性的仔細利用和考慮。面對多人相隔異地,舞蹈空間被限制在螢幕上時,舞者倒不如考慮反過來利用攝影機以及螢幕做出平日在劇場中無法做到的視覺效果,例如一些舞蹈電影短片會利用航拍技術,把舞蹈融合到籃球場的框線之中,創造新的詮釋意義。近日「動戲・童迷香港藝術計劃」的舞蹈演出《無人是孤島》[1]就超越技術以及地域限制,通過將每個演出者的片段放置在畫面的不同角落,同時做出某些動作,重新拼湊舞蹈動作。疫情之下利用科技的折衷演出方案,其實都需要更深入的思考,慢慢建構一套屬於網絡演出的獨特美學。

《臨界Online》;編舞:鬼與約翰;照片擷自網上演出

[1] 動戲・童迷香港藝術計劃《無人是孤島》舞蹈演出片段:https://bit.ly/3kDK45a

==

文:凌志豪

畢業於香港大學文學院藝術及比較文學系、香港大學Cultural Leadership Youth Academy成員。曾任校園藝術大使、練習文化實驗室市場策劃總監,並曾獲青年文學獎、李聖華現代詩青年獎、藝術同行2014最佳表現獎等。除文學創作外,閑餘涉獵藝術評論、翻譯、展覽策劃等工作。

《臨界Online》(Meniscus Going Online)

編舞:鬼與約翰(Ghost & John)

2020年7月18日 線上觀看

Comments


bottom of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