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在虛擬空間中交流：以舞蹈或書寫——記韓國X香港#DANCELESS Co-lab Project

文：李偉能

編舞 Minsun Choi 韓國X香港#DANCELESS Co-lab Project（圖片由李偉能提供）

不加鎖舞踊館將會在今年下半年舉辦首屆的「#非關舞蹈祭」，當中有兩個海外與本地的合作和駐地項目。其中一項計劃，是邱加希和我原本在去年出發到首爾，與當地的編舞組合Choi x Kang Project作交流，卻一直未能成行。直到去年底我們決定把第一個階段轉換成網上的虛擬駐留計劃（virtual residency），為今年在香港開展共同創作前作熱身。

本地不同機構和獨立編舞近年都著力於海外交流的項目，無論是參與外地不同的舞蹈節、工作坊、共同創作或駐地計劃，某程度上都嘗試建立不同的藝術生產模式，把資源以及著眼點置於編舞個人的長期及持續發展上，同時在眾多的交流層面上打開對於創作和表演的可能性。置身於不同文化環境以及協作模式當中，都能夠啟發創作者以新的角度去面對創作，然而疫情一再使地域上的穿梭往來變得遙遙無期，而現實上的考慮和限制也許正正是時候讓機構和藝術家再思考合作的方式和必要性，如何透過新的中介和形式得以保留。

若果駐留計劃的重點在於透過暫時地重新安置藝術家的工作或居住場所，從而改變其周遭的生活環境、文化和語境，網絡上的駐留計劃又是怎樣的一種所在地轉移？城市人花費大量時間於網絡空間的同時，以虛擬身份涉足於不同的平台互動，某程度上已棲居於虛擬的世界當中，所以今次網上駐留的意義，重點並非實質空間上的轉變，反而是在限制底下利用虛擬的空間去建構成一個環境，能夠讓雙方的藝術家與另一種文化語境互相交涉，以一個暫時性的社群在網絡平台上組織資訊、經驗和實踐創作。

韓國X香港#DANCELESS Co-lab Project（圖片由李偉能提供）

展開這四個星期的虛擬駐留計劃前，四位藝術家（邱加希、Minsun Choi、Jinan Kang和我）以及兩地的監製李漢廷及Soohye Jang，經過好幾次的Zoom和電郵往來，確立了這四週的結構，以認識對方的關注和好奇為目標，每週安排一次網上會面：由其中一位藝術家提出題目，然後各人以一星期為限去以創作回應，包括影像及其他數碼化形式，然後就在接下來的會面中分享和討論各自的作品，並由下一位藝術家提出下週的題目，如是者進行四週，並在第五週作總結和討論。相比起原來打算在首爾作一個星期的駐地計劃，密集的行程在這個虛擬駐留中延展開來，騰出更多的時間供藝術家在每週之間消化、思考和實驗各種不同方式去闡釋或傳達對題目的理解。

在這個結構底下，每週都需要以創作回應題目，無形地推動著雙方以行動去實現自己的想法，在不著邊際的想法討論和創作完整作品的兩極之間，找到能夠自由和自主地實驗的中間點，讓交流之間有實際的作品作為同一個命題中個體想法的彰顯，作為能夠深入討論的基礎和前題。

而在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中，各自的個性、喜好、習慣、經驗和關注也隨時間顯露出來，同時亦互相影響著彼此。當然過程中不只存在順利的往來，然而如何在文化和預期的差異中找到共同克服和應對的方式，正正就是在不同的合作中都需要學習和思考的地方。其中一週的題目，我和邱加希在會面後發現雙方都未有清晰做法，於是我們以電郵在他們的提議中修改。縱然他們收到我們的想法後，因為時間上的考慮未能實行我們提出的建議，但在兩週後的最後一次提案時，他們重新提起並在我們的想法中加入他們有興趣的主題，以我們提議的方式進行了一場舞蹈書寫接龍，以法國編舞家Xavier Le Roy的作品《Product of Circumstances》中曾提出的「to become a Butoh dancer, you need two hours.」 （「你需要兩個小時去成為一個舞踏舞者。」）為出發點，按照順序，每位藝術家將會以文字回應和發展上一位藝術家的文字。把原先同時進行各自開始的過程變為從一個起點逐步演化的題目，把放射性的獨立創作模式轉換成具進程的線性發展。由於最大的限制在於只使用文字去表達和闡述，而題目亦相當具開放性，所以過程下來看到每位藝術家如何閱讀文本、改變、重組和提出問題，展示了他們在面對不同問題和處境時的調整和轉向，最後衍生出四份獨立，卻又相關的文本。文字的形式亦從編舞指引到平面圖像處理，在不同維度上切入舞蹈編排與文字之間各種可能的關係。

編舞邱加希 韓國X香港#DANCELESS Co-lab Project（圖片由李偉能提供）

在很個人的層面，我是非常好奇四位獨立的創作者能夠如何建立一個系統，讓每個參與的藝術家有可進入的窗口，同時又保留審視和挑戰自己的空間。相比起朝著同一題目的探索，如何組織群體之間互動的有機發展和工作模式，本來都是其中一種對於時間、空間、人的動作（行動）和事件的總體整合安排，又何嘗不是一種對choreography（編排）的叩問。

今次的虛擬駐留計劃沒有密集式的共處和碰撞，卻提供了足夠的時間去發問、實驗、協商和對話，在各自身處的地域思考對文化的異同，個人取向在共同創作層面的妥協和堅持。整個駐留計劃亦完整地紀錄在https://www.dancelesscolab.com之上。虛擬的駐留空間在被大數據統領的網絡世界微小卻確實的存在著，見證了這四星期的過程和對話。在尚有不多的自由和空間中，這次跨地域的對話也許同樣為跨越溝通的藩籬作某種意義上的參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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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能

編舞，表演者，策劃人，不加鎖舞踊館副藝術總監。

韓國X香港#DANCELESS Co-lab Project

不加鎖舞踊館

駐地藝術家：李偉能、邱加希、Minsun Choi、Jinan Kang

駐留計劃日期：2020年11月25日至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