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世界交響頌》──用眼觀看的霹靂交響樂
文:蘇桔
《新世界交響頌》是必須用眼睛觀賞的管弦樂,趣味由試音開始:舞台上的木管和銅管樂器發出零碎不一、中西混雜的旋律,此起彼落;這時,另外數十人才浩浩蕩蕩進場,舞者與弦樂手相間,當幾乎佔滿舞台時,隊伍停步、定型,其中的弦樂手就座,舞者才往右離開──簡單而獨特的進場儀式,預告一場驚喜的樂舞相會即將展開。
指揮莎雅‧齊奧妮(Zahia Ziouani)精挑十多支古典名曲,來自歐、亞、非、大洋洲及南美洲,帶領法國嬉戲交響樂團(Divertimento Symphony Orchestra)及香港城巿室樂團合奏,樂曲各具特色,編排自然,耳朵聽得舒適而時有驚喜;編舞穆哈‧莫蘇奇(Mourad Merzouki)帶領卡菲舞團(Compagnie Käfig)展現的舞蹈,巧妙揉合嘻哈舞、霹靂舞、芭蕾舞、當代舞、馬戲、武術等,舞者的神態和肢體律動竟與古典音樂配合得天衣無縫,嘆為觀止。
《新世界交響頌》霹靂交響樂/攝:Eric Hong(照片由 法國五月藝術節 提供)
是次演出中,音樂與舞蹈不分主次,龐大樂隊合共65人全被擺上舞台,樂手會唱歌、拍手,連演奏時的動作都如舞蹈,而12位舞者的律動亦如音樂,賞心悅耳又悅目。整場演出,舞蹈與音樂巧妙結合,妙趣橫生,例如:
- 才奏了打頭陣的《奧林匹克序曲》,進入德馬斯《讚美之歌》竟換成播音,全體樂手放下樂器,與舞者齊跳整齊群舞,如比劃手語,是要表達對全人類的包容與擁抱?
- 比才《阿萊城姑娘》第二組曲第四首〈法蘭多爾舞曲〉,節奏強勁音樂澎湃,配襯現代舞、嘻哈舞和馬戲中的托舉與跳躍動作,視聽合一,叫觀眾的心臟與肢體渴望一同跳躍;
- 布朗熱《來自春日早晨》,藍光打在舞者身上,他們在地蠕動、翻滾,如浪濤,溫柔而有機,合力帶動身上的一位女舞者從左方「游」至彼岸,弦樂柔和、漸強如晨曦,舞台出現黃光;
- 林姆斯基-高沙可夫《天方夜譚》交響組曲的〈卡蘭達王子的故事〉,先是有小提琴、單簧管獨奏,一雙雙舞者帶來現代芭蕾,直至管弦樂合奏轉趨緊湊、中東味道增強,舞者分成兩幫對峙,倒立、側手翻、滾地背轉等街舞元素紛紛出現,舞者跑步的聲音亦成為音樂一部分;
《新世界交響頌》霹靂交響樂/攝:Eric Hong(照片由 法國五月藝術節 提供)
- 傳統南非音樂《以父之名祝福》,跳脫鼓樂先起,弦樂手歌唱隨後,引領舞者彈跳或爬行進入演區,如各種走獸對大地充滿喜悅與好奇,有人雙手倒立、像在空中爬樓梯;
- 馬吉斯的《新火之康加舞》,不規律的鼓聲加上木片琴,三位男舞者以力量、速度、幽默爭競,大量大地板動作高速旋轉,展現出很強的腰部柔韌度與核心力量,後來八人跑入,以富有熱帶風情的交際舞姿將氣氛以新方式推高;
- 傳統大洋洲音樂《翠鳥捕魚》、《加爾比》及《海棠木》,先讓木魚做主角,樂手敲擊鼓身,聲音活潑,舞者自然進入弦樂區,燈光造成剪影,樂手放下樂器拍手,舞者摔腕、拍手、打臂、踏腳,配合擊鼓聲,一致動作與齊整節奏,令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筆者的肩膀竟也自然動起來,熱血滾動,眼眶濕潤;
- 譚盾選自《八色》的〈鑼鼓〉也好玩,敲擊為主,弦樂為輔,弦樂手都在撥弦和拍打琴身,舞者則古古惑惑的步入……;
- 久石讓《世界之夢》組曲第一首〈世界之夢〉響起,氣氛換成抒情,一位男舞者抱膝坐在指揮台階,帶點憂鬱,另一位男舞者走近,二人輪流或掃腿或倒立,霹靂舞竟收起剛勁、現出溫柔,配合由溫暖至激昂的音樂,展現出兩個個體在疲乏中互相砥礪,直至最後繞圈、對望、倚肩、靠背坐,彼此支撐;
- 最後是聖桑選自《參孫和大利拉》的〈酒神之舞〉,音樂帶中東風,舞蹈卻包羅萬有:不同組合的舞者合力跳出芭蕾、嘻哈、霹靂、現代舞等,像一次過給觀眾作最後謝幕。
《新世界交響頌》霹靂交響樂/攝:Eric Hong(照片由 法國五月藝術節 提供)
對筆者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耳朵環遊世界享受盛宴的同時,眼睛完全離不開舞台,一直好奇指揮、樂手、編舞或舞者會在下一分鐘擺出甚麼花招。完場後,全場觀眾連綿鼓掌,不欲離開。
《新世界交響頌》霹靂交響樂
指揮:莎雅・齊奧妮
管弦樂團:嬉戲交響樂團 、香港城市室樂團
編舞:穆哈・莫蘇奇
舞蹈:卡菲舞團
評論場次:2024年5月24日 20:00 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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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桔
滄海中的一滴,大漠裡的一粒,穹蒼下幾乎看不見的一點,上帝的精心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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