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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芭蕾,作為一種舞蹈奇觀?由《舞姬》談起

文:Yumi Leung



此次香港芭蕾舞團版本的古典芭蕾舞作《舞姬》可謂眾星雲集,英國皇家芭蕾舞團兩位首席舞蹈員瑪麗安莉拉.努尼斯(Marianela Núñez)和華第.蒙塔吉諾夫(Vadim Muntagirov),以及來自柏林國家芭蕾舞團的首席舞蹈員伊安娜.莎蘭高(Iana Salenko)同台演繹經典,各種高難度動作盡顯舞者實力,吸引觀眾喝彩連連。


古典芭蕾作為一種十九世紀的產物,面對近現代的多種改編重演又該如何欣賞?考夫曼(Sarah Kaufman)曾在《凝視優雅》一書中對比當代舞與芭蕾舞——芭蕾的美講求「身體的和諧、平衡與自在」,而當代舞蹈「傾向解構、重組身體與意義,於是脆弱的身體,醜陋的身體,不協調的身體紛紛立足於舞台上,它們一點也不優雅」。當我們凝視極致的優雅時,會產生一種莊重的力量,對身體的敬畏,但也不可避免使身體和表演淪為一種奇觀化現象,忽略了其中的內容與情感起伏。《舞姬》本是印度七幕詩劇,後來被俄國古典芭蕾之父馬里斯.裴堤帕(Marius Petipa)改編成芭蕾舞劇,成了古典芭蕾輝煌時期其中一個經典,曾被改編為多個版本。此次《舞姬》的編舞馬拉科夫(Vladimir Malakhov)大部分保留了古典芭蕾經典之作的結構,也作出了一些個性化的改編。


香港芭蕾舞團《舞姬》/攝:Conrad Dy-Liacco(照片由香港芭蕾舞團提供)


延續古典芭蕾的浪漫敘事


編舞馬拉科夫也曾於其他國家改編此舞劇,並表達對這一題材的鍾愛,「那是一種以死殉愛,受盡命運捉弄的尼姬雅最後能為愛人赴死,並堅信能在月光下圓滿重聚,是幸運的,深刻地演繹人生意義的真諦。」此次香港版本的改編,馬拉科夫延續了原作的古典敘事——被命運捉弄的神殿舞姬尼姬雅苦戀已有婚約的戰士索羅。但馬拉科夫將結尾的淒慘抹減,在夢幻中成就眷侶的愛情,或許馬拉科夫也在此次改編版本中寄託了自己的大團圓願景。另外此次作品中劇情的轉變和舞台張力表現頗出色,當尼姬雅仍沉醉於欣賞眼前的花籃,沒察覺被毒蛇咬了,劇情的峰迴路轉在舞者身體狀態的快速轉換下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每次馬拉科夫的改編版本都會根據當地而作出一些改動,在此次香港版本中,他更著重在舞台上創造自然淳樸的環境,讓觀眾全情投入奇妙的古印度世界。例如第一幕出現的聖火及奴隸,便一下將觀眾帶入充滿異國風情又深幽奧秘的情景。馬拉科夫更特別保留了印度婆羅多舞的動作,有女舞者在頭上平衡著一個水罐等場景,不過這個充滿激情、鴉片、毒蛇、鬼魅、諸神的視覺多少染上了「東方主義」色彩,遙遠的東方淪為被凝視的「他者」。


香港芭蕾舞團《舞姬》/攝:Tony Luk(照片由香港芭蕾舞團提供)

重現幽靈王國的極致完美


觀看《舞姬》的幽靈王國選段時頗有一番《天鵝湖》的夢幻,但其實《舞姬》於1877年首演,出現得比《天鵝湖》更早。《舞姬》的原作版本是個大型製作,其「幽靈王國」片段表演共有48名女舞者,馬拉科夫坦言此次改編版本只能做到24位女舞蹈員一致翩翩起舞,結合喜馬拉雅山脈的舞台背景,以及香港小交響樂團細膩的現場演奏,凸顯出那種聖潔自然的愛,實在是美得驚人。


在編舞排練中馬拉科夫也嘗試打破芭蕾的奇觀化,他強調舞者的節奏和情感起伏,「如今的舞者技術很強,女孩可以轉圈轉得比男生更好,但你要考慮的是質量,而非數量,如果我想看量,我去看中國雜耍就可以了。別忘記芭蕾不是雜技,它是需要美的。」《舞姬》中有獨舞、雙人舞、群舞的多種組合,而這種美的體現極其考驗舞者們的敘事能力。


凸顯男舞者的全新表現力


很多時候芭蕾舞中的男舞者被忽略,他們承擔的角色也總是托舉類的角色。馬拉科夫在改編的版本中給予了男舞者更多表現的空間,舞者華第.蒙塔吉諾夫的跳躍堪稱一絕,其垂直懸空的張力力量感十足,盡顯完美的肌肉線條,環繞舞台一周的連串動作更是如詩流敘,將空間感演繹得恰到好處。


另外《舞姬》經典重頭戲金身神像的獨舞頗考驗舞者的彈跳能力,而此次改編版本中角色多了幾分俏皮,讓神像不只是停留在高難度技巧動作的定格,其形象也變得更加立體和靠近觀眾。馬拉科夫的改編也增添了更多男性角色,大祭司、點燈僕人等角色的動作演繹不多,但其身體神態等呈現也頗為契合劇情變化,為舞作增添不少細節的靈動和生命力。



香港芭蕾舞團《舞姬》/攝:Conrad Dy-Liacco(照片由香港芭蕾舞團提供)


香港芭蕾舞團《舞姬》

編舞:馬拉科夫

評論場次:2023年6月4日 19:30 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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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i Leung


文字、劇場、舞蹈,在海域來回穿梭,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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