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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萬有引力》的詩意:相吸的跌宕

文:俞若玫



如果共藝術(Inclusive Art) 不只是一種姿態,不單把能力各異的朋友放在舞台或展場上,也可以產生更多意義,指向更多,能構建另一種美學嗎?我們的創作圈子少談美學,也少討論如何讓不同界別及能力的藝術家產生有質素的對話,協作的基礎在哪?來自德國科隆的無標籤藝術團(Un-Label Performing Arts Company)將在今年香港藝術節「無限亮」中亮相,可能給我們多些有關共融和協作的想像及可能。


《萬有引力》/ 攝 : Johann Bentele(照片由香港藝術節提供)


無標籤藝術團在德國早已走得很前,他們參考的模式是已有四十多年歷史的英國老牌共融劇團Graeae Theater,均針對聽覺及視覺有障礙的社群,追求研究及演出的質素,而且非常國際化,而這次演出《萬有引力》是歷時兩年名為ImPArt的歐洲計劃的三個演出成果之一。2018至2020年間,350位國際藝術家一起協作及研習,集科學及創作研究、演出及公眾對話(工作坊及國際會議)一身,同時,有系統地在網上分享研究成果。


沒有共同信念,很難有協作的可能,無標籤藝術團有很明確的美學取向:實踐通達美學(Aesthetic of Access),即是任何能力的人都有同等機會及可能通往藝術創作及欣賞的路上。我相信,這正是文化權的體現,是一個開創更公平的社會的條件。放到劇場創作,就不是引發獵奇及加強典型化,台上能力不同的藝術家也不是為傳統美學的要求而努力,但如何產生溝通及尊重? 如何把概念成為創作重要成份?如何讓藝術創作及欣賞同樣無阻?



《萬有引力》/ 攝 : Johann Bentele(照片由香港藝術節提供)


無標籤藝術團把困難放進創作過程,把信念化為操作的問題,他們自問:如何讓視障的朋友欣賞舞蹈? 如何讓聽障的朋友接收音樂? 如何以淺白的語言寫詩?如何把手語、字幕成為一種藝術形式,成為創作的一部份?


《萬有引力》將展示他們美麗的成果,當中的詩意,極為簡若,把現實、想像、身體、叙事的空間,連繫在人人理解的日常場景:二位主角洛洛(舞者沙拉沙雲娜博加斯)與堤基(舞者多茲竇班)並坐在車廂內,故事就來了。


據文本創作麥斯.桂臣(Max Greyson)在一次研討會說,當中的極簡美學,正是不想因一種舞台效果,如光影、聲效、場景設定、動作處理、語言運用等等,而令某社群失去欣賞的可能,要調解當中的衝突,就要用減法,把一切推到最簡單而有想像力的場景。此外,他表示,過去用上兩年時間,不斷研究及跟學生以工作坊的形式,實踐口述影像成為藝術形式:既保留描述的功能,又詩意地具象;又或者,如舞者不想被描述時,應該如何處理?可見,要實踐「通達美學」,絕不簡單,技術挑戰反而更多。


《萬有引力》/ 攝 : Johann Bentele(照片由香港藝術節提供)


欣賞「無標籤藝術團」經常強調衝突及張力的必然,包括機構的要求(如資金及撥款機制)、主流價值觀的歧視、不同藝術家之間及不同能力朋友各種有機會相互抵觸的需要等等,而他們把問題當作創作起點,把限制納入創作過程,跨越身體障礙,同時打破思考盲點,以協作溝通及詩意想像來推展更有力量的通達美學,成就更平等的社會。此外,也想多知道科學研究的介入,科學的理據是不是也成為合作的基礎? 同時間,又會不會編織另一種醫療主導的神話? 希望團隊到港時,能夠透露更多資訊。


《萬有引力》/ 攝 : Johann Bentele(照片由香港藝術節提供)


很喜歡演出的一句文本:“You’re standing next to me yet you’re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world...we have to break these invisible boxes”(翻譯為:你本站在我身旁,卻換了在世界另一邊…我們要打破這個無形的箱子)


這也似是對觀眾的邀請,啟發我們思考和他者的關係。他者可以是身體能力不同的人,也可以是膚色、年紀、性取向不同的人。如果我們不帶著獵奇心態來消費共融藝術,可會在觀看之餘,內走反思,把感觀體驗深化成一種有意識的經驗,成為生活養份或行為的另一種參考。溝通之道,終歸來自地球核心的萬有引力、共同的價值觀,讓我們回到地球的基本法則及人類互相了解的根本上,一起相視而舞。






無標籤藝術團《萬有引力》是2023年「無限亮」的其中一個演出。「無限亮」由香港藝術節及香港賽馬會慈善信託基金聯合主辦,致力透過藝術活動,創造無障礙的環境,促進社會的包容與共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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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若玫


香港作家,努力在亂世以想像前行,以文字豐富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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